[第一次发文?XD][星之梦同人]雨忆·星谣

一年前玩的游戏一年后才写同人T T
另外貌似此文为纯意识流(不是一般的意识流||)...只选用了游戏的世界观入文...|||结构稍微有些问题...|||结尾无比仓促...|||请看官们不要太在意哈~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《雨忆·星谣》
　　雨。
　　人们说，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年了。
　　起初，人们打着伞，说以后再也不怕情侣们找不到谈情说爱的气氛了，可是后来，人们发现雨下了整整一个周，一个月，一个季度，甚至一年。直到那时，人们才由衷地恐慌起来。

——儿子——
　　他呆呆地望着浑浊的雨水从天而落，然后把苍白的手指伸向雨帘，喃喃地叫着两个字：“母亲……”
　　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了几次后，便归于寂寞。
　　那个被称为母亲的人不在这间屋子里。那个孩子望着苍白的天空，嘴角划出一丝微笑，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落寞。棕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，他瘦削的脸庞在那暗色的屋子里看上去分外吓人。
　　“母亲……”他又叫了一次，只是这回仿佛是成心叫给自己听的。窗外细雨苍茫，天地间只闻滴答的雨声和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。
　　那脚步声往往是躲雨者在行走，他们没有家，没有雨具，没有阳光，只有一双脚，踏在雨中，蹒跚而行。所谓躲雨，其实是等雨，等哪一刻雨停下来，然后对着太阳膜拜祝福。然而霏霏细雨，惹哭了西坠的残阳，也弄醒了流浪者的梦。雨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停了，此刻，又如何会为一个陌不相识的人而网开一面？
　　雨帘苍苍。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，还在为蒙蒙秋雨而黯然泪下，然而如今，雨已打折了雄伟永恒的四季轮回，如此悲哀如此凄凉，要比当年悲过千倍万倍，然而，却没有泪，只有一双眼睛，仿佛想透过千里，寻找那微笑如昨的母亲。

　　人们说，星星和太阳都消失了。
　　后来人们又说，那不过是第一层消失，过不了多长时间，还会有第二层消失——那就是它们在我们的回忆中消失。
　　但是当他听见这句话并为之而惊异时，他去问母亲这话出自于谁的口中。母亲垂着眼帘，浓密的白发遮住了她的眼睛，那时她正握着针线在缝衣，听到这句问话时，她微微一震，霎时鲜血从她的食指中涌了出来。
　　妈妈，那个人你认识吗？孩子依旧不依不饶，然而神色中却多了一丝疑虑。
　　那是一个……哲人。孩子，他是一个哲人。
　　妈妈，那你觉得那话有道理吗？
　　我……我说不清楚……但是孩子，那句话是他临终时说的。说完他就去世了。

　　——星星和太阳都消失了。
　　反正……反正人们都看惯了它们的存在的吧……
　　他还记得，当雨的岁月还没有来临的时候。如果天气晴朗，他会跑到山上去，去那里看落日，日落西山之后，他就会看无边苍穹中数不清的星星，漫天的星星如满园落英，如细雪飘零。偶尔，也会有一两颗流星划出光华万点，如在一张玄幽的大纸上留下最灿烂的一瞬。
　　滑落的流星下，他忘记了许愿。
　　因为……他说，因为能看见这些星星，就是最大的愿望。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总有一天会消失的星星。

　　他还记得那次他自己跑去一座城市——确切来说，是一座废墟。
　　荒凉的风肆虐着荒凉的大地，雨仍旧如一天前一周前一月前甚至一年前一般，凄零，凛冽，绝望。仿佛那不是雨，是火——是沾染着鲜血和死亡的火。淅沥的雨声中，脚步声显得那样空落，尚且年幼的他踩在当年城中的最高处——碎石散落似沙，无穷无尽的荒凉如浩瀚的山峦，模糊了眼前的一切。
　　毁灭了的城市，没有任何纪念意义的废墟——虽然它曾经如此繁华。
　　后来，他看见一个人，穿着轻装防护服，拿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的枪。他在废墟里行走着，不时用他的左眼警惕地望望四周——他的右眼是一个疤，那道疤如同一个峡谷，深邃如渊，硬是扯开了他的眼睛。
　　雨静静地下着，被风卷起的泥沙一阵又一阵地打在他的裤腿上。
　　他发现了他，于是把枪夹在掖下，向他走去。
　　“你是谁？”
　　“一个废墟猎人……这里很危险的。”他顿了顿说，“小孩子快离开吧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很危险？”
　　“没有看见我的右眼吗？”
　　一滴雨滴在了他的右眼上，那道深深的峡谷动了一下，动得那样不自然，仿佛有谁在拉着扯着一般。
　　那天，他头一次知道了废墟猎人这个职业。听这个猎人说，在毁灭了之后的城市里，总会有许多宝藏的，什么耐腐蚀的金属啦，什么还原封不动一点损耗都没有的钟塔啦，当然，如果运气好的话，或许还会有一瓶陈年嘉酿在某个石缝里等着谁来开启瓶盖。
　　“但是那些东西……基本是碰不得的，我的右眼就是因为贪恋一瓶酒才成了这样子。”
　　废墟猎人又叹息着说，雨已经下了好几年了。现在我怕的倒是雨停……雨停了就对那些机动兵有利。
　　“但更重要的是……我不知道，如果我的面前是一片久违的星空，我还能不能集中精力进行射击。”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充满了悲哀的星星。

　　后来他和那个废墟猎人告别了，他回到了家，人们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只身去一个地狱一般的城市。只有他明白，他耐不住寂寞，他想看看在别的地方是否也没有星空——纵然他所学的知识告诉他，那是不可能的。
　　他还记得，他所见过的最后一个星空来自于梦中，那是一片深渊，而他一脚踏空，栽了下去，恍惚中竟看见一片流荡着的深蓝，而深蓝中穿插着一群闪闪烁烁的星。
　　没有月，只是星。碎银一般的星空铺满了整个天空，星河纵横如渊，深邃如海。那或黯然或明朗的星，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流逝，不知经受了多少科学的窥伺，然而它们仍旧活着，活得坦然朗然，并且都用一双双最美丽的眸子，盯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。
　　后来，雨的时代来临了。
　　人们再也看不到星星了。天空终日阴霾如夜，云层交叠着，重生着，幻灭着。流云飞逝，然而找不见一丝天空的裂缝，有人离开了家乡，也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，但更多的人，离开了各自的回忆。
　　回忆会刺痛人们，现实会刺痛人们，星星会刺痛人们，战争的起因也许更会刺痛人们，但是人们忘记了，麻醉剂也是一种药。最能刺痛人们的欲望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地麻痹了人们。人们累了，彻底地累了，累到学会了毁灭和失去。
　　雨哗哗地下着，下破古老的街市和千年的热闹繁华。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失去了意义的星星。

　　“母亲……”
　　他还在窗口伸着手接雨，弯成弓状的手上已经积了不少的水。他仍旧望着远方，望着那不可知的世界，母亲说好今天要回来了。然而天色渐晚，却仍旧没有听到她那疲惫的脚步声。
　　他想起小时侯，母亲也是去了别的城市，回来的时候也延期了。那时雨还没有支配着这个世界。那个晚上他和母亲吵了一架，然后气极跑了出去，跑上了他经常看日落的那个小山丘。已是深秋，凉意沁人。一枯一荣的离离荒草，有没有想过它们的命运？而漫天星斗，是否也曾考虑过它们的来生前世？
　　那一夜，星是一切故事的主题。他卧在草地上，数着星星，一直数到眼睛模糊——不知道究竟是弥漫了星空的雾，还是眼睑下的蒙蒙氤氲。只是觉得一切都模糊了起来，包括无垠的星空，包括身下的野花软草的触感，包括十几分钟前才立下的要数清星星的誓言。
　　是啊，何必要数星星呢？星星是用来观赏的，哪里是用来数的呢？

　　天色渐暗。
　　他又想起了那句话——星星和太阳的消失不过是第一层消失，过不了多长时间，还会有第二层消失的。
　　母亲说，这句话出自一位哲人的口中。但是他不知道这位哲人究竟是谁，也许母亲也不知道吧。也许她只是知道，有一位哲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，仅此而已。
　　雨帘几重，挡住了青山隐隐，遮住了路途遥遥。躲雨的人们经过窗下，又消失在了雨帘深处，远处的机动兵正在四处巡逻。它们有没有打破这雨的寂寞忧愁，有没有打破这雨的层层禁锢？
　　大自然对人类的禁锢，何尝不是人类自己的一种需求？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昭示着命运的星星啊！

——母亲——
　　在雨水中，她已经浑身鲜血。
　　然而，她还是重复着那两个简单的字：“儿子……儿子……”

　　她是从另一个废墟回来的人，把烂泥涂在身上以防止生命识别器的发现，然而她还是失败了。雨腐烂了日历，也腐烂了日期，然而仿佛在中弹的那一刻，她才明白这雨是那样地绝望，绝望到一切腐烂都是无声无息的。
　　她想起那天，儿子问她，那“第二层消失”出自谁的口中，她愣住了，儿子以为她没有听懂，又重复了一遍，还用他那纯净的眼睛望向她。就是那一瞬间，她想起来了一样东西，非常非常像他此刻的眼睛。
　　后来她才想起来，那样东西名叫“星星”。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纯净如一泓秋水的星星。

　　自从雨统治了这个世界之后，就再也看不到明净的天空了。就算是在夜晚，也只能看到一片深浅不一的沉默，墨一般的深蓝一直要漾得天空迷离万分才肯收势。蒙蒙细雨，沾湿了谁的轻衣？迷乱了谁的眼眸？打碎了谁的梦境？
　　她还记得那天，儿子要独自去往那个废墟——那个硝烟散尽寸土不生的荒凉的大地。她阻止不了儿子，只是任由着他离去。当他要前行的时候，他转过身来，盯着她的眼睛说：“母亲……我十天内就会回来的，不必担心的。”然后便消失在了雨帘深处。
　　她能保证那里不会有任何机动士兵，但是她不能保证那里不会有废墟猎人。但她没有给他说，因为他毕竟年轻如初春的竹笋，她知道讲多了只能增加他的好奇心。所以她一直闭着自己的嘴，看着他拐过几个弯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。然后她的眼睛上忽然泛起一片氤氲，不知是因为雨，还是因为心。
　　那时她忽然想起，自己所能记住的第一场啼哭，也是由于星星的缘故。

　　那时她还是一个少女，喜欢感叹，喜欢悲愁，喜欢大千世界的一草一木。后来有一天，她和她的母亲吵架了，一气之下跑出家门，准备一夜不归。然而她无意间向天空中望去，天如明镜，深邃而纯净的蓝色令人忧伤。星如银戒，点点光华中仿佛蕴涵着千秋的怅然。她望着这一景象，只感觉头晕目眩，心神激荡，然后抓住身旁的纤草，呜呜地啼哭起来。
　　她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哭，到现在也不明白。只是觉得那时的自己是那样渺小——无数的星星在看着她；又是那样伟大——她也看见了无数的星星。
　　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丽的夜晚啊，她仰听天河淙淙，一切的玄奥仿佛都是那样简明透彻，一切的简单都犹如一个个流传了千年的神话，那样迷人又那样艰深。
　　就是那个寒霜初降的夜，就是那次情不自禁的哭泣，使她深深地记住了“星”这个字。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纯净明朗直透人心的星星。

　　雨还在下着。
　　她的胸口愈发疼痛，甚至已有些难于呼吸。红色的血不断地滴落下来，滴在浑浊的一潭潭水中，又溅起一圈圈波痕。
　　她留下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浅红色的小路，血迹已经被雨冲得很淡很淡。
　　“儿子……”
　　记得那次，当他第十天没有回来的时候，她趴在窗口，喃喃地叫着的，也是这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。可是没有人来回答她，她只得一遍遍地喊着儿子的名字，直到自己再也喊不动了，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　　后来，是他叫醒了她。她当时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印着两道浅浅的泪痕，如同远望积雨的河道，不能说清晰，也不能说模糊。
　　儿子喊着妈妈，然后嘴角划出一个艰难的微笑。
　　那一瞬间，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和风徐徐的夜晚。她看到有无数颗晶莹发亮的星星挂在面前，久违的深蓝色夜空如同多年前那般清晰而纯净，而闪烁的星斗亦如昔日那样透着大明智和大浩瀚。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写尽岁月变迁却仍旧面带微笑的星星。

　　面前的路已经有些模糊了。她猛地摇摇头，眼前的重影依旧纷乱，哗哗的雨依旧不绝如瀑。她自嘲地微笑着，孱弱的身子已经摇晃了起来。
　　她已经忘记了这雨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，似乎是很久以前，又似乎是昨天。她也忘记了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星星了，记得以前的一个夜晚，儿子和她吵了架，然后他跑了出去，她也跑了出去，但是她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。她仰着头，只看见漫天璀璨如银的星斗像波涛一般向她怒吼而来，她被这庄严的美丽惊呆了，一时间竟忘记了今夕何夕，记忆霎时追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光华万道的晚上。
　　星啊，容纳着万物苍生之理的星啊，今夕竟乘万分之一的缘分，如天马行空浩浩荡荡，又如雷霆万钧摄人心魂。那无人听见的大警示大肃穆，于万分之一秒即可道出自然之神秘深邃——谁说无人听见，它明明在深深地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底啊！
　　那时，她惊呆了，然后只觉得双腿一软，当即躬身跪下——为这隐藏着大恐惧和大希冀的星空，这场天神所设下的华美无上的晚宴！
　　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写满了一部自然发展史的星星。

　　战争来临了，雨水来临了，星星消失了。
　　当恐怖的战火已经烧上这片土地时，人们抬头望天，却看见一片又一片乌云急急地飞向彼岸。云压得很低，浓浓的黑色如同千万只寒鸦一齐窜上九霄。然后人们恐惧了起来，他们这才尝到了毁灭和失去是什么滋味。
　　不断地逃亡，不断地迁徙，不断地诅咒。流离失所的人们蹲在街角，任自己曾健壮结实的身躯在雨水中渐渐冷下去。他们死的时候，是否看见了星星呢？她想。
　　星星。
　　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幕深邃而忧伤的蓝，如同一片无垠的海，她看见他在那里奔跑雀跃，然后他用一种纯净的眼眸望着她，叫她母亲。
　　星空皎洁如水，星光淡雅如玉。
　　她忽然想起，很久很久以前，他曾经问她，那“第二层消失”出自谁的口中，那时她回答说是一个哲人，然而此刻她想，这句话，是任谁都会说的。如果科学站在了哲学的上面，那么每一个人都可以是一位哲学家。
　　因为科学如果站得太高太高，那么它所带来的，只能是毁灭。它毁灭了星星，也毁灭了闪耀。毁灭了眼睛，也毁灭了记忆的传承。

　　——妈妈……
　　？！
　　忽然间她回过神来，却仍然注视大雨倾盆而下。天空中，一只飞鸟的翅膀被雨水浇湿然后淹没。
　　低下头去，她看见，她的心口还在滴着血，脚下的一潭浑水中，隐隐地映出了红色。然后她微笑了，宛如此时他的笑容，那般空落那般怅然。
　　“该回去了……”她自语道，“家……或是原先的那个世界。”
　　那一瞬间，仿佛雨已落下千秋岁月，不知浇熄了多少盏灯，也不知浇灭了多少曾经看到过星星的眼眸。它只是下着，没有来头地下着，下到地老天荒时依旧无情依旧悲哀。仿佛这只是生与死的一道门槛，门外是一曲哀伤的深蓝，门内是无数双渴求和平的眼睛。
　　地球何尝不是一颗星星，星星又何尝不是一双眼睛呢？然而雨将其泯灭时，我们却爱莫能助。
　　星星……星星啊！遥远的星星，美丽的星星，忧伤的星星，跨越过真实的星星啊！

——完——